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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我與剪接的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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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2009年開始,我一直斷斷續續的做著剪接師的工作,因為認真的在自由接案,所以心態與存款數字都維持自由無比的狀態。說起來這個身份也維持了將近六年,也剪了大大小小的片子好多支,小至家人為了退休的父親所拍攝的三分鐘紀錄片(在其中看到親密無比的鄰里關愛與家人的不捨,我細細地將這些鏡頭排列在一起,希望能夠成為他們家族最寶貴的記憶),大至參與了NHK的紀錄短片(這個工作機會真的是很難得很珍貴,感恩在心阿彌陀佛),這些工作經歷除了累積作品,最寶貴的應該算是累積了不少與各種夥伴一起工作的機會。

在剪接室,九成九的剪接師習慣獨自工作,即使是在開放的區域,剪接師的大腦在運作時,是很難入侵的,基本上只有飢餓感可以上達天庭,也因此帶來了另一種累積,叫做腹部與臀部的脂肪堆積(sad)。
Quentin Tarantino習慣在拍攝時與長期合作的剪接師Sally Menke 說hello,而Sally Menke已在2010年過世,這些珍貴的工作footage,如今更是感覺溫暖不捨。

今年年底因為一個朋友的邀約,請我在某大學的紀錄片製作課程中講一堂剪接課,由於對象並非相關課系的學生,而我過去也沒有給任何人講過剪接這回事,所以最近一直在回想當自己在小大一時第一次進剪接室的經驗是什麼?以及最需要的協助又是什麼?

跌入回憶的旋窩,我想起當時年輕年輕的那個蠢蠢的小大一時期,老師帶著我們拍16mm,每個組別只有四人,大家身兼數職一起拍三分鐘的劇情無聲短片,我的職位是導演兼剪接師,前製時期與組員設想各種需求與狀況,提前做好準備,接著在現場指揮演員動作,與工作人員溝通,拍攝完畢後進入剪接室,當時使用膠卷工作,一個人在兩坪大的剪接室,黑黑暗暗的,靠著剪接桌上的檯燈工作,將各個鏡頭分類,篩選出需要的cut然後組合在一起,多放一格剪掉一格,仔細地調整節奏,那一個禮拜,我重新認識了光與速度,然後深深的愛上剪接的工作,至於導演的工作,我實在是太口拙了怎樣都做不好。
畢業之後,嘗試了一年,最終還是選擇進入剪接公司專心學習剪接實務,那時數位剪接已是業界慣用的方式,而軟硬體的日新月異,目前我所具備的技能都是從職場中獲得的學習,不過影像的基礎與核心認識依舊不變,只是載具改變,工作方式改變,唯一不變的就是那些構成影像的故事,以及工作的人。

雖然,浪漫的大說一些,對於影像組合的邏輯與含義大談藝術與視覺理論,比較動人也更虛無縹緲一些,但是我一直都是認為理性的剪接室還是比較迷人,不止是在工作之中妥善地安排各種細節、仔細歸檔,更要在大量的影像素材之間找出與其相處的和平之道。
一直認為剪接師必須是務實且善解人意的,在組織邏輯的同時,找出影像的各種可能,關注到觀影人的感受(以及桌上硬碟們的感受)。
我甚至認為,這幾年的工作,我其實都在學習“如何做個善解人意的人”,不管是在黑黑的角落,還是在大腦的思考空間裡,每當開始剪接工作,其實都在思考如何用影像來適當的表達故事,不管是濃情烈意、冷酷無情、急躁無比、細水長流,而這些“感受”,都是建立在“實際的工作”上頭。

剪接工作不是形容詞,而是一連串的動詞組成。

而一向不諳口語表達之道的我,或許在短短的兩小時課程中,並不會激起學生對於剪接的興趣,不過生活在新媒體時代的人類,早就知道了如何剪接出動人影片了,那就是vine這件事。
人們組合六秒的影片,讓生活中的創意與靈光一現的想法成真,在充斥著大量影像的世界,我們浸泡其中,早已吸取了大量的養分,說故事變成人人都應該具備的能力,而剪接這回事,還需要“教”嗎?

打了兩個禮拜的課程大綱,理論的東西沒打什麼,倒是在講義中說了很多關於網路免費資源以及版權概念的事情,希望可能一直在睡覺的同學們可以開心上課,發揮創意摟!

叉子

男人女人相對而坐,他們從大雨中逃進這裡,一間美式啤酒餐廳。

在熱鬧吵雜的熱氣之間,圍著黃色領巾的服務生領著兩人,走進餐廳最深處,找到僅存的空桌。兩人坐下後,一名胸上掛著Lucy名牌的女服務生接手,遞上水杯與菜單,滿臉假意的笑容與熱情問候。

「兩位好啊,我是Lucy,是你們今天的服務生,實在很不好意思,今日特餐剛好賣完了,今天的廚師推薦是海鮮燉飯與鮪魚義大利麵……」
Lucy的話還沒說完,男人點了大麥啤酒,女人要吃海鮮沙拉,決定的速度之快是希望可以讓Lucy早點離開,越快越好。

過濃的二氧化碳來自酒過三巡之後的假作熱情與大笑吼叫,餐廳內的熱氣讓玻璃起霧,隔絕了外頭的溼冷,能夠在週五的下班時段逃進這裡躲雨,實在幸運,但也還沒有到感謝上帝的程度,最多就是小小的走運。如果說每分每秒的每個決定都會對下一個時刻甚至整個世紀產生深刻的影響,那麼這兩人在半小時之前,在捷運站裡被人海誤導而轉錯彎上錯列車,坐了四站,發現方向完全相反,女人抓著男人的手,一邊大笑一邊懊惱的跑出車廂,男人囑咐著,這次千萬要坐對車子啊!實在是太傻了!沒想到卻在錯誤的車站遇見熟識的記者友人,正在為了忘記帶耳機出門而無法在咖啡廳聽打訪談逐字搞,這件職業生涯的大事而苦惱,女人大方地借出自己的耳機,讓這趟坐錯車的過程充滿了一點命中註定的天意,也好安慰因為多繞路而懊惱的男人。

「這就是命運啊!你不覺得很巧嗎?如果沒有坐錯車,就不會遇到她,還借了耳機拯救她,看似浪費的這半小時,也剛好讓我們順利進來這裡時剛好有位子!」
女人說得對,男人從霧氣隔絕的玻璃之中,看到外面成列的人影。
「的確,在大雨之中還要在外面排隊的感覺好痛苦。」
「你怎麼能知道他們是痛苦的呢?」
「我覺得。」
「或許是充滿期待的飢腸轆轆,滿懷好心情的來享受美食好酒?」
「這裡的人也都是這樣嗎?」
兩人開始觀察餐廳裡的人,如果時光倒退兩小時,這些人應該都是在這附近的證券交易所、股票公司或銀行一類的大樓工作,正襟危坐,不過現在每個人的狀態就像是迫不及待的撕開身上整齊得體的包裝紙,就為了看見裡面裝著什麼禮物,裡面的禮物是悶了一整天的苦惱、壓抑、熱情、各種過高與過低的情緒,從向下解開兩三顆扣子的領口、向上捲起的袖口,以及脫下高跟鞋自由自在的腳趾縫裡衝出。

有時候衝出的禮物,還有嘔吐物。

Lucy送來大麥啤酒與海鮮沙拉,祝兩人用餐愉快,迅速利落的離開。
「我希望廁所有嘔吐水槽,哎」
女人嘆了一口氣,在桌上尋找餐具。
「沒有叉子。」
女人探頭尋找服務生,但是服務生忙碌的穿梭各桌,也無力分享眼神去觀照其他桌。
男人喝下一大口啤酒,沒打算幫忙尋找叉子。
「我去找一下。」
「門口那裡好像有餐具區。」
女人起身往門口方向走去,在桌子與桌子之間迂迴前進,小心翼翼不撞到腳步恍惚的客人,女人注意到有個服務生正轉身背對她,手裡拿著數本菜單正要往門口方向走去。
「不好意思!先生!」
服務生沒有回應,彎進工作人員的空間,門上寫著:辦公室。女人繼續往門口前進,又看見一位黃領巾服務生,女人伸出手揮揮,那名服務生同樣轉進辦公室。女人注意到現場的服務生一個個都走入辦公室。
「啊,叉子」
女人在靠近門口的地方看到餐具區,整齊地擺放各種醬料、餐巾紙與餐具,女人看到Lucy正推開辦公室的門要走進去,Lucy抬頭看到女人,臉上失去剛開始的虛假服務熱情,反而很緊張的盯著女人看。
「那個…Lucy…你沒有拿叉子給我……」
女人被這一秒的真實嚇到,瞬間領悟到,原來美式啤酒餐廳也就是建構在年輕貌美充滿活力與熱情的服務假象,畢竟誰會沒事掛著那種笑容,讓所有客人在眼神與服務上對自己上下其手,客人說什麼都答應,明明才第一次碰面,怎麼可能這樣大辣辣的相處呢?

「噢……餐點還滿意嗎?」
Lucy一秒變回和善熱情的服務生,臉上又堆滿笑容,如果驚嚇有樓層,女人在那瞬間的電梯已經直上七樓了。
「……我還沒吃啊…沒有叉子……」
「那祝您用餐愉快摟!」
Lucy迅速進入辦公室,在門還沒闔上時,女人看到Lucy把頸上的黃領巾扯下,從門縫中滑出,滑順的材質讓黃領巾慢慢的降落在黑白相間的瓷磚上。
女人緊握著叉子,也順便拿了餐巾、刀子、湯匙,從內心湧上的不安直覺讓她什麼都想抓,等下搞不好也沒有機會再遇到服務生了。
腦子裡還不太清楚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會是Lucy被客人騷擾?還是Lucy跟同事吵架了呢?或許是服務業奪去了Lucy身為人的情緒自主性吧,畢竟一直維持笑臉實在是很累人,尤其在這個溼冷的周末夜,沒辦法與朋友相聚或者窩在家裡舒服的休息,卻要在這裡服侍這些酒醉客人,不知道Lucy會不會輪班去掃廁所呢?要是沒有分開的嘔吐槽的話那就真的是太悲慘了,尤其是門口還有這麼多人等著進來,也難怪Lucy會臭臉了……
玻璃推門突然被打開,哐啷的門鈴截斷女人的思考,女人往門口一看,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帶著槍魚貫進入餐廳,女人嚇的重心不穩滑倒在地上,臉跌在Lucy的黃色領巾旁邊,手上的刀叉散落地上,第一個黑衣人看了她一眼,女人趕緊慌張的抓回刀叉與地上的黃領巾。
「你在這裡幹什麼,快點進去!」
黑衣人小聲的說完話後,向天花板開了兩槍,女人被後面進來的黑衣人推進辦公室。

「噢…..天啊…」

2015五六月日記

2015.06.09 2015.0524:0607 2015.05台南行:06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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